赢咖6平台|那年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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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别图

生产队解散那年,我家生活条件十分拮据,都上高中了,我还穿着露大脚趾头的农田鞋,在那所县重点高中的校园里显得十分寒酸和尴尬。就这样,我还得起早贪黑来回要步行20多里土石路。我决定辍学,去住在小兴安岭伊春友好区的二姨家谋一口饭吃。

在我的意识里,林区的二姨家,是一座美丽的天堂,净吃大米白面,住着暖洋洋的房子。对于我的突然降临,干瘦的二姨夫、胖墩墩的二姨在惊讶之余,对我的父母抱怨连连。可二姨夫二姨还是抹去了我眼角的泪水,像招待尊贵的客人一样给我闷了大米饭、炖了红烧肉,看着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饕餮……那晚,躺在二姨家暖暖的火炕上,我幸福得忘了做梦……

到二姨家第三天,二姨夫给我找了一份育林的活,我便随着一群家属工到山上林场,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工生涯。

那年,我16岁。我们每人每天要从崖畔的种苗池里,选出五千株体直、根好的松树苗。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有些吃不消,那些刚从校门出来的女孩子们更是呼天喊地。可我总像有使不完的劲,因这要比薅谷子、割麦子或是脱土坯那些农活轻巧多了。尽管我们要两头顶星星、望月亮早出晚归,我却总是雄赳赳、气昂昂的,大概全仗着每天能挣3元人民币以及二姨给装入口袋的两个白面馒头支撑着。

在大山的怀抱里,聆听风的吟唱、呼吸清新的空气,天是那么蓝,水是那么清澈。有时育林需要搭伙操作,经常和我在一起合作的是一个梳着羊角辫叫花儿的女孩。花儿穿着朴素,头发焦黄,像秋天的草。她整天只管低头干活,忧忧郁郁,毫无生气。听人说,在花儿七岁时妈妈得病死了,爸爸是个酒鬼,一喝就醉,家里弄得破狼破虎一贫如洗。为了两个上小学的弟弟,花儿初中没毕业就不得不走出校园,开始找活干补贴家用。大概同命相怜,我和花儿干活很默契,我从她忽闪的大眼睛里、一笑一颦中读出了苦涩中的坚强,我们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。有时我们可以单独在一起唠嗑,她的神经松弛下来,有说不完的话,还会对着远方唱起一首首老歌。当她发现我正贪婪地听着,羞涩地一笑,瘦消的脸庞泛起一丝红润。吃中午饭时,她时常把带来的馒头分给我一半,我百般推辞,可还是拗不过她,“哥,你是男的,多吃点,两个馒头哪够呀!”吃着吃着,泪水就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
休息时,我和花儿结伴到山脚采达子香花,还有都柿果和那一串串绿中透红的雅格达……

时间慢慢流淌,转眼就是秋天。在我偷偷跑到山里打工时,父亲几次写信催我回去读书,一次次独斟独饮,默默流泪。见我不回,又派母亲去接我回去。母亲抚摸着我被山风吹得粗糙的手,拍打着我瘦弱的肩膀,眼里的泪淌成了一条河……妈说:“你叔(听信算命先生的话,管父亲叫叔)天天喝酒,天天骂人,老是叨咕不念书咋能出息人呢。”我决定回去念书。临行前,我特意和花儿道别。她听后怔怔地看着我,几次欲言又止,后终于说:“哥,还是回去好,回去念书考大学,多好呀!”我说:“好,好……你多保重!”她轻轻点了点头。我走了好远,花儿还孤零零地站在山脚下,渐渐成了一个黑点。耀世平台注册

返乡的列车,穿行在山谷间,阵阵山风夹杂着松树油味从车窗灌进来,恰似呼吸到了树木的清香。车窗外节节败退的山影,是满坡满岭的树,还有树影里盛开的不知名的花……

山花摇曳,我心惆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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